缇娜的状态就像是发了高烧的病人,脸上的表情很痛苦,额头上不停地冒着汗,呼吸看上去也很困难。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乔诺村长似乎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冷静,他拖走了几位男性去村子里灭火。
莱文没有心思去猜测是什么原因造成了现场的惨状,他大跨步地奔到缇娜身边。
“缇娜,缇娜?”
缇娜处于昏迷状态,没有回应莱文的呼喊。
“发生了什么情况?”
莱文向身边的一名女性村民问道。
她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四个士兵就陆续惨叫着倒下了……其余的几个士兵看到这样的情况就马上逃跑了。”
“我看到了一些……当时这个女孩从村长的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短刀,然后……就在一瞬间,这几个人就……”
莱文不敢相信地看着接过话另外一位女性,随后又将视线转向了缇娜。
“虽然我们都没看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的确是这个女孩她……”
是她杀了这几个士兵?
缇娜出身奴隶,干的活也只是端端酒水,怎么会有这么出色的技巧同时对付得了这么多士兵?
“先把这个女孩抬进屋里!你们几个,在村外把尸体埋了吧……”
乔诺村长安排完灭火的事情后回到了现场,从他身上透着沉重的气息。
“非常感谢您能救维尼卡回来!”
村民们看来确实因为缇娜的行为而惊呆了,好一会之后才意识到维尼卡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维尼卡和莱文扶起缇娜将她抬到了村子的木屋,让她躺在维尼卡的床上。
莱文接过村长递来的毛巾帮缇娜擦去了额头上的汗。
“她只是昏了过去没有受伤,放心吧……真没有想到莱文先生您真的能带维尼卡回来。”
“不,如果不是对方过于松懈,我也不会那么轻松地回来。”
“总之……你们二位对里德安村的恩情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无论是莱文先生您救回了维尼卡还是缇娜姑娘救了我们村……”
乔诺村长说完,他和莱文的视线同时落在了缇娜身上。
“真是不可思议的姑娘……是莱文先生教导她如何战斗的吗?”
莱文摇了摇头。
“她以前是一个奴隶,几周前我在临海镇收留了她陪在自己身边。”
“奴隶?瓦兰纳不是不允许拥有奴隶的嘛?”
“现在的这个国家已经对于这种事情已经疏于管理,边境地区的有钱人经常会从克里斯蒂偷渡奴隶回来。”
“说起来,那些人真的是瓦兰纳军队的人吗?”
维尼卡使劲点了两下头。
“我听见莱文先生和那个长得和熊一样的男人的对话了,他们确实是疏于瓦兰纳军队的人……对了莱文先生,您认识那个长得和熊一样的男人?”
“那个长得和熊一样的男人名叫安斯那尔·温特森,隶属于瓦兰纳军队,臭名昭著……”
“可是那样的人怎么能进军队呢?”
“因为他的父亲在八年前是瓦兰纳军队的将军,有他父亲的管制那时候安斯那尔还比较收敛。自从他父亲卸任之后,他的恶行便愈演愈烈……这几年想必也没有任何改观。”
“喔……莱文先生对于瓦兰纳军队的事情真是了解呢。莱文先生您是来自希维尔的骑士?”
“是的。”
“喔哦!”
维尼卡伸出了右手的食指。
“难道莱文先生是希维尔的‘七峰骑士’之一吗?”
“不不,我只是骑士团中一名普通的骑士而已。”
“普通的骑士竟然都这么厉害……‘希维尔骑士团’好可怕。”
莱文苦笑了两声,随即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乔诺村长,之前那些士兵有逃回去的吧?”
“嗯……应该有两三个。”
“村长,维尼卡,今晚还不能掉以轻心。之前我在救维尼卡的时候只是限制了安斯那尔的行动才能顺利脱身,他一定会在天亮前再次来到里德安村的。加上那些逃跑的家伙通风报信,我想这次他不毁掉村子是不会罢休的。所以……”
莱文紧绷着脸,他对自己没有杀了安斯那尔感到后悔。
斗争是很残酷的,如果不解决了安斯那尔,对方会抓住一切机会反攻回来。莱文当时决定了要救回维尼卡,那么必须要为之后会产生的后果负责,不能留给对方任何余地。
当年,如果克里斯蒂的黑铁军乘势追击,最终将会瓦解瓦兰纳最后的反扑势力。莱文抓住了那次机会,让黑铁军为自己的傲慢和轻敌付出了代价。
没有怜悯敌人的必要,因为对方在朝自己挥刀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但确实,莱文并不是因为放水才没有解决安斯那尔。
自己的愤怒并没有让对方陷入绝境。
正在莱文懊悔的时候,木屋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维尼卡走出房间打开了木门。
“村长不好了!那伙人又回来了!”
一名男性冲进了房间慌张地向乔诺村长报告。
该来的还是来了,莱文立即站起身准备前去迎战。
“莱文先生我和你一起去。”
维尼卡也跟着站起身,坚毅的表情让莱文感受到了她的决心。
——这的确像是会因为反抗军队而被抓的人。
莱文这么想着,撇嘴一笑。
“我听村长说过你是这个村子里最棒的猎手,可是和人战斗跟和野兽战斗可是不同的啊。”
“没问题的!人和野兽都是会移动的东西,单单只有这样的共同点就可以了。我最擅长的是弓箭,一定能帮到莱文先生你。”
“弓箭……里德安村里的人都擅长弓箭吗?”
“是的,那是我们最主要的捕猎工具。”
“嗯……”
莱文迎着维尼卡的目光点了点头。
“那来吧……缇娜就拜托村长您了。”
一团光亮快速移动朝里德安村移动,在被黑暗笼罩的“静林”中尤为明显。
安斯那尔单手提着长柄斧,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同族侵入领地的老虎一样恼怒,他的后背以及左臂都绑上了白色的绷带,两处地方都是在之前被莱文所伤的地方。
很快他们来到了村庄的一栋木屋前,安斯那尔双手抬起斧头咬住嘴唇用力一挥砍向木屋的木墙。木头发出碎裂的声响,墙角的地方被硬生生地砍出一个缺口。
“家奴莱文!给老子滚出来!”
安斯那尔的吼叫在静谧地林间回荡,但没等见到人影,一柄匕首飞到了刚才他砍击的木墙上。
“有气力对着木墙发火,不如努力去试着砍中我更有价值点。”
莱文说着从不远处的一栋木屋后面走了出来。
“你刚才闹得老子眼睛很痛诶?”
“哦?我记得你不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吗?不是对剑伤熟视无睹的吗?”
“哼!你也就能趁现在说点风凉话了!老子待会要亲手要把你那破嘴撕裂!”
安斯那尔没有如莱文想的那样直接冲过来,反而左右瞅了瞅观察着周围。
“那个很能干的娘们呢?”
“你在说什么?”
“别装蒜了,手下都和老子说了:一个女人突然从暗地里袭击了他们,四个人在短时间内被刺身亡。”
“我不清楚这回事。”
“还装!老子第一次来里德安村的时候根本没有那样的人,即使是被你救回去的那个娘们也拿我们没办法……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带来的同伴吧?”
莱文意外于安斯那尔的脑筋会这么活络地明白了真相。
“如果是你的同伴……那还可能有那种本事。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找到的帮手?不会又想耍什么阴招吧?”
莱文故作无奈地摊开手掌。
“让你失望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安斯那尔身后的一名士兵凑了过去。
“老大,之前的那个女人在袭击完四个兄弟以后就晕倒了。”
“是么?那你们为什么还要逃跑?”
“这……吓到了……所以……”
“没用的蠢货!”
安斯那尔一掌推开了说话的士兵。
“看来莱文将军你并没有说谎……好吧……哦对了莱文将军,突然想和你探讨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
“莱文将军你是怎么从克里斯蒂的黑铁军中逃脱还有在这几年里你是如何渡过的老子不清楚,但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找寻你的妹妹吧?”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我只知道你的妹妹被上层的带走了,仅此而已。上头的说法是‘莱文将军阵亡需要将他的家属安排妥当’,可这明显就是借口吧?莱文将军你知道你的妹妹到底为什么被带走了吗?我很好奇。”
“我什么也不知道。”
“难道上头的人是为了美色?哎可惜可惜……”
“注意你的发言!”
“真是无聊,身为大哥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既然满足不了老子的好奇心……那就给老子去死吧!”
安斯那尔表情突变,抡起长柄斧直接冲向莱文。
莱文预料到了安斯那尔的突然攻击,他很从容地向后一跃同时冲腰间抽出两把剑。
安斯那尔的斧头垂直从空中落下,莱文闪躲到一边躲开了斧头。
身后的士兵们似乎想要前来协助安斯那尔,但他们生怕会被安斯那尔的斧头殃及到,一个我看你你看我的站在原地不敢动。
“有种你站在那里别动!”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蠢吗?”
“竟然敢说老子蠢?”
“等会你就会知道了。”
莱文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安斯那尔疯狂地挥舞着长柄斧砍向莱文,而他只顾向后退步。
伴随着低沉的吼叫,安斯那尔一大跨步突然缩进了于莱文的距离。
“去死吧!”
“可恶……”
莱文速度抬起双剑交叉在头顶,斧头砍在了剑身的上,强劲的力道震得莱文蹲下了身,手腕再次传来熟悉的疼痛感。
“反应的确很快……但是……”
安斯那尔双手握住斧柄前一探,斧刃滑着剑身移动到了稍前的位置,剑身则滑到了斧柄的位置。没等莱文躲避,安斯那尔猛地一拉,一道血迹从莱文的右肩崩出。
“啊呀,不小心得手了呢。”
莱文的右肩被划出一道很深的口子,他没办法再抬起右臂招架,只能努力地握紧剑柄不让武器掉落。
他咬了咬牙,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又向后一跃拉开了距离。
“莱文将军,你的右臂很难看呢,流着脏兮兮的血……这样活着很丢人啊,不如老子就送你一程吧!”
取得了优势,安斯那尔得意地缓步走向莱文意图给他最后一击。
“维尼卡!”
莱文站在原地大声叫出了猎手的名字,安斯那尔已经举起了斧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向前倾倒。
“嗖!”
空气被划破,一支箭刺中了安斯那尔的右胸。
在安斯那尔低头的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脚下竟出现了一个大坑,两只脚先后陷了进去。
“拉!”
随着不知道从哪里出发的声音,安斯那尔被早就铺在周围的绳网拉起。
这地方的附近有棵树可以作为布网的理想地点,莱文有意把他引到了这里。
“你……你!”
右胸肩膀位置被刺中,安斯那尔依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疼痛状,但说话却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虽然里德安村的村民在正面交锋可能赢不过你,但他们可都是捕猎高手,在你再次踏进里德安村的那一刻便决定了你的命运。”
后方传来了士兵尖叫的声音,莱文安排了村民在拉开他们的头领之后发动攻击。
头领被抓,弓箭不停地朝自己袭来,还没有受伤的士兵撒腿便跑。
“你这个卑鄙……卑鄙!”
安斯那尔的双手没有松开长柄斧,他在用自己剩余的力气挣扎,锋利的斧刃切断的几根捕网的绳子。
“嗖!”
又是空气被穿过的声音,安斯那尔的小臂先后中箭,他终于支持不住松开了手。
长柄斧从手中滑落掉在了草地上。
“我说过,我会亲手结束你的生命。”
“你……你这样做……奸诈……”
“你们把我丢给克里斯蒂的行为是光明正大的?你和天教的人一样肮脏,令人作呕!”
“呵……哼……也好……杀了我……然后……等着一起堕入黑暗吧……”
“从瓦兰纳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的复仇就已经开始,为此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即便用和你们一样的作法。不过,我丝毫不会因为杀了你们这些人渣而有罪孽感!黑暗?开什么玩笑!你们将去的是地狱!”
“哈……算你赢了老子……但是……你是绝对赢不了天教的……天教既是瓦兰纳……既是整个国家……你赢不了的。”
莱文向前走了两步,抬起左手用“奈特之剑”抵着安斯那尔的喉咙,面露着狰狞的可怕表情。
“你以为我会退缩吗?五年前我亲手拯救了这个国家,五年后我就能亲手毁了瓦兰纳!”
莱文抬起左手,使出自己的最大力气朝前砍了下去。
“你在干什么呢?”
维尼卡两手放在身后,从莱文的身边冒了出来。
“没什么,散散心。”
莱文正站在离里德安村外的树林中抬头仰望着什么。
距离那个夜晚已经过去了三天,缇娜依然昏迷不醒。
安斯那尔死于莱文的剑下,其余的士兵全都逃跑了并且这几天再没来骚扰里德安村。
当天下午,村民们就从士兵抛弃的营地里找回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神像。
当莱文见到这些神像的时候,他有些明白教会为什么会想要这些东西了。
莱文曾经见过天教的祭祀活动,那些披着藏青色连帽衣的教徒会围着祭坛排上各种各样的神像,而这些神像均取自各地,意为“聚集大地的力量”。
毫无疑问,吉莉安告诉他的消息有很高的准确性,天教又开始准备祭祀活动了。
“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
维尼卡站到了莱文的身边。
“你就是莱文·奈特吧?多年前带领瓦兰纳军队成功收复领土的那个将军……五年前被国王宣布阵亡的那个将军?”
莱文侧过头用惊讶的眼神看了会儿维尼卡,然后又将视线对准了前方。
“为什么会加入希维尔骑士团?”
“有很多原因……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和那个安斯那尔在营地和村子里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是吗?别的村民可怎么没有认出我?”
“这个村子比较闭塞,很有外面的事情都不会传到这里。”
“那你……”
“其实我不是在里德安村里长大的,很早的时候我的父母就离开了村子,在城镇里生下了我。即使是现在回到了村子,我还经常会去‘静林’外的城镇带货物回村子里。”
“那你的……”
“我的父母现在在哪里,对吗?”
连续两次被抢话,莱文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是的。”
“我的父母在静流城被克里斯蒂的人杀了……”
维尼卡稍微低下了头,即使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也难掩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丝悲伤。
“莱文先生,你真的想毁掉瓦兰纳吗?”
莱文的视线抖动了一下。
“我复仇的决心不会改变。”
“即便要与整个瓦兰纳为敌?”
“是的。”
短暂的沉默后——
“莱文先生大骗子!”
“啥?”
“我说:‘莱文先生大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
“莱文先生你根本不想毁了瓦兰纳。”
“我可没骗你。”
“一手拯救瓦兰纳的人怎么会去毁掉他所保护的东西?”
“人是会变的……你也是吉莉安也是,怎么都这么说?”
“看着我的眼睛!”
“你很缠人。”
“莱文先生请看着我的眼睛!”
莱文又叹了口气,转过头迎上了维尼卡的视线。
“果然在撒谎。”
“不信就算了。”
维尼卡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莱文的面前。
“那我问你,你复仇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手刃污秽这个国家的人’?”
维尼卡引用了莱文说的话。
“没错。”
“斩除这个国家的毒瘤……最终的结果不就是造福于民吗?”
莱文没有回应。
“让这个国家的人民再次陷入水火之中,到头来只是莱文先生您的虚张声势吧?即使瓦兰纳的国民都是天教的虔诚信徒,天教教唆国民们说你是可耻的叛徒号召所有人与你为敌,他们也不会忘记莱文先生为他们所作所为,那可是救国之恩啊。您在势力上保持对立绝对不会引起国民的反抗吧?莱文先生您应该很清楚才对。”
“亲自手刃一个国家的管理者,必定会让国家的管理陷入混乱,这是希维尔女王和我都明白的事情。这样不等于是让国民……”
“如果您及时接管这个国家,不就避免了这样的混乱了吗?”
“你说什么?”
“由国民敬仰的莱文将军来管理这个国家不就可以了吗?征讨昏君惠泽天下不就是历史的必然发展吗?”
莱文闭上眼睛抬起手示意维尼卡不要再说下去了。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呼,好吧。嗯……忘记告诉莱文先生您了,缇娜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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